“银花,这会儿才从地里回去呢?”刚送走了向瑾她们外公外婆,一个背着背篓的跟她妈一般大年纪的妇人从廖婶子他们屋当门前经过,杨菊云就跟她打招呼。
哪知那女人却没好气地朝向瑾她妈剜了一眼,是理也不理地直接从她妈的跟前走了过去。
杨菊云一怔,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站在院坝里的向瑾瞧见了,眉头直接就蹙了起来,然后她就朝她妈走了过去。
然后就听到另一个年稍大一点,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就对着杨菊云道,“菊云,你说咱们湾头也是有那些个匠人的呢,你们何必又去舍近求远找外人?”
向瑾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敢情刚才那个和早上碰到的那个对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大高个的妇人家里的男人都是打石匠啊?
他们是觉得她们家修房子就应该他们,而不是去找外人,他们觉得她们家这个钱就应该交给他们去赚,而不是肥水流入了别人的田,故而心里不烫热,不安逸她们家呢。
于是她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正欲对对方进行反驳一句,哪知对方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
杨菊云就叹息道,“唉,没想到竟然将他们都给得罪了。”
廖婶子端着一小簸箩干豇豆就走到她面前,也叹息道,“之前我就想提醒你来着,可是那时候你已经联系好了孙石匠他们,所以,我也就不好开那个口。
要不,我兄弟那我还是给推了算了,也省得你们娘几个到时候在这个湾里难做人?咱们湾里头虽然平时看着都和和气气的,但是那也仅限于表面,实际上哪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杨菊云陡然地抬起眼,“那怎么能行?都说好了的呢。”
向瑾也道,“是啊婶子,我们这可是修房子,又不是讲面子情。”
廖婶子就纠结着皱起了眉头,“可.......”
向瑾就道,“没有什么可不可是的,是我们家修房子,又不是别人家修房子,我们自己家修房子,还自己不能做那个主了?想请什么样的匠人,难道还要看他们的脸色不成?
吃着碗里的,还看在锅里的,也太不知道餍足了,难不成我们建房子还要排在等到他们将外头的活计干完了才开始不成?他们是赚的盆满钵满,那我们是要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凭什么我们建房子还要照顾着别人的情绪来?不管了,他们爱小肚鸡肠,斤斤计较,那就让他们自个儿去吧!
妈,以后你若是招呼他们,他们爱搭理就搭理,不搭理就算了,横竖这种人也没有多少值得可深交的!”
杨菊云就捏着衣摆道,“我知道,我知道!”
向瑾走了,廖婶子就道,“我看你家向瑾说的有道理,那孩子是个通透的,言行举止比你要果决的多,你倒是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了。”
杨菊云嘴角就勾起一抹不自在又骄傲的浅笑来,“是,我们家现在家里的一些重大决定大多都是她在拿主意。”
廖婶子就点了点头,“姐也就跟你说实话吧,这湾头的人啊,早几年前我就是看得是清清楚楚的了,你家要是搞的比别人家没有着落了,唉,别人是欢喜的,也不会去为难你。
你叫要是比别人家搞的好了,唉,那别人就要眼红眼热你,然后说各种的起话来挖苦讽刺了。
你家要是有个啥子事情没有在乎到他们的利益,唉,他们就又会不安逸你!
唉,后来我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湾里头的很多人啊也就只能表面上的浅交而已,还真能像向瑾说的那样深交。
横竖这关起门来,大家也只能在乎到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谁还能指望着谁不成?”
杨菊云就点了点头,廖婶子就又道,“所以,那些事情和人你也就别在意,在意那么多干嘛?在意了他们也不见得就会对你们有什么好脸色,或者是感激你,那又何必呢?”
杨菊云就道,“我省得!”
然后廖婶子就端着她怀里的那簸箩干豇豆去太阳坝头晾晒,同时也道,“好了,你也快进屋吧,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子。”
向瑾回到屋里,看到小丫头又在那对着镜子臭美地编她的小辫子,于是就走上前去试探性地问道,“唉,向楠,我们湾里长得一个特别高壮的婶子是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情急忘了她的名字?”
向楠一边揽镜自照,一边道,“我们湾里哪有婶子是那样的人?你说的是艾灿她妈胡玉兰吧?她跟我们是同辈的,湾里头的女的就数她的个头最高最结实,站在那就像堵墙似的,一点也不好看。”
同辈的?
哈,她就说,不能随意地称呼别人吧,这不就露馅儿了?
于是她赶忙忽悠道,“嗨,我哪是不晓得她是跟我们同辈的?我的意思是着重强调她的年龄大,可以当我们婶子的那种,现在外面流行比我们大的叫‘婶子’或者大姐,那是一种带有贬义词的叫法,有一种轻视之意。”
小丫头信以为真,然后就扭过头来一脸兴匆匆地望着她,“真的?那她是不是啥时候得罪你了?我给你说她家那个小胖猪艾灿也讨厌的紧,在学校里头老是扯女同学们的头发和辫子,就连我都被他扯了好几回。”
看着她嘟起的小嘴儿,向瑾就摇了摇头,“得罪倒也说不上,就是今天早上在外面碰见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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