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雨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而且在半夜的时候还突然地扯起了闪电和打起了惊雷,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钟了天空中都还乌云密布,而雨水也没有减弱的趋势。
“这不下雨就老是不下雨,这一下之前连个预兆都没有,还没完没了,你说这个贼老天是咋个当天老爷的,”下雨天啥子都不能干,一家人就只能坐在屋里干盯着外面看,廖婶子家的猪草完了,她这会儿正着急着呢。
杨菊云就道,“不是啥,我想出去砍两抱包谷杆子都不行,那牛一早上就在那个棚子里哞哞哞地叫着,听的我都不落忍。”
廖婶子就道,“还喜得你们前两天把包谷都给掰回来了,你说你们那包谷都那么成熟了,若是老是让它在那个地里吊着,又这么大的雨,到时候肯定会是要生芽子的。”
杨菊云就是一阵侥幸的叹息,“是啊,还是多亏了你们那天的帮忙,我现在就担心那田里的谷子,你说现在正是抽穗扬花的时候,它若是老是这么下着,今年的谷子肯定会有很多的空壳子。”
“是啊,像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就是靠天吃饭么?这老天爷它一直不下雨庄稼没得收成,可这一直下雨它也不好,也容易没得收成,做农民难啊,尤其做我们这儿的农民更难。
别的地方都有个堰塘,水库什么的,不管是风调雨顺的年,还是干旱洪涝的年,总会比我们这儿要好上很多的。
你看我们这儿,堰塘没有,水库没有,只有沿着山壁修的一条引水的小沟渠,这天干的时候要从很远的别处去引水来灌溉。
人家那里储水量充沛还好,若是人家那儿的储水都不足的话,我们也就只能干巴巴的眼馋着,这若是突然像这样下几天大雨呢,那些田里地里的庄稼边边要淹,”廖婶子也跟着叹息。
来到这里这么久,向瑾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个地方竟然是个这个样子的,纯粹就是靠天老爷脸色才能吃饭生存的地方。
然后她就听到坐在一旁的向楠突然出声问,“那为什么我们这里就没得个水库跟堰塘呢?”
廖婶子就道,“我们大队人口少,整个大队也就只有六个生产队,总人数加起来也就只有三四百户人家,哪有人力和物力,还有资金去修?”
听到这里,向瑾的心里面也是忍不住地一阵叹息。
前世,她虽然没有生长在农村,但是对九十年代的印象她还是颇深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国家家底还很薄弱,可以说是还很穷。
但是国家要脱穷,势必就要搞经济建设,但是你搞经济建设首先是要钱铺底的,但是那个时候国家没得什么钱,怎么办?
没办法,就只能先从老百姓的手里借,怎么借呢?就只能暂时地提高人们的赋税,先取之于民,等后面国家富裕了然后再用之于民。
什么国家的农业税啊,集体的三提五统税啊,后来还有个农林渔牧附加税,就是养了生猪的还有个屠宰税,这些都是必交的税目。
像农业税的交付占比是百分之十五点五,也就是你产出一千斤的粮食,你就要给国家交付一百五十五斤。
像国家要搞建设都没得钱,都要向人民去“借钱”,更何况你乡镇乡村搞建设,那就更没得钱拨给你了。
那怎么办呢?还不是只得老办法,从农民那里去取,所以,便有了个三提五统。
三提五统就没得个样样,因为项目实在是比较繁多,但它主要也分两个层次。
先是乡镇统筹,例如:用于乡村办学,计划生育,优抚,民兵训练,修建道路,修建水渠等等,事实上这些也只是一个借名,而实际上却是修路。
但那个路实际上修也没有修到个多大的名堂,大多都是找个压路机压一遍就了事了,然后就不见后话了。
但是那个修路款却是多次征收的,即所谓的摊派,按人头征税,每人八十元。
第二也就是提留,名义是建设大美丽乡村,实际上就是管理费用,用于发放村干部的工资等。
那个时候国家搞经济建设才刚起步,都还不敢那种大搞特搞,更别说普遍搞了,都是在几个比较大的沿海城市划了一个特区试搞。
所以,当时外出打工的人并不是很多,外出的都是那种政府部门特招的技术性工人,啥子是技术性工人?
就是砖工,木工这样的。
向瑾突然就对向海后来怎么跑到上海去打工的事情感兴趣了起来,于是她也就那么问了。
杨菊云开始没吭声,廖婶子就有些担忧地朝杨菊云看了一眼,向瑾看她们那反应,就有些无语地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儿。
“妈,还介意呢?我觉得在提及老向家的人的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好忌讳跟回避的,反正你对那家人都无感了,你还讳莫如深个什么劲儿?你是胆小呢,还是矫情呢?
总之,我不喜欢这样唯喏的你,我觉得吧,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应该拿得起放得下,目光要往前面看,不要老是沉浸在以前,你那个以前又没得多美好,有什么好值得沉浸和缅怀的?
一味地沉浸在以前日子里,只能证明你的胆小与懦弱。”
一旁的向楠就不住地点头道,“嗯,我觉得我姐说的对,你不能一提到老向家的人不开腔不住声的不自在,他们又不是啥子了不得的牛鬼蛇神,你干嘛害怕提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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